。像何民伟这样的中等人家,姐姐且已留在上海,想也不必想了。郁晓秋的情形与何民伟很相似,在分配中属于一个档次。她哥哥早已工作,姐姐分在市电话局查询台做接线员,郁晓秋惟有下乡一条路。她倒不是不愿去边疆农场,只是像她的家庭出身,虽然归不到地富反坏那一类,可到底经不起推敲。所以,知难而退,也是在江西和安徽两地作抉择。这一段时间,学校并没有明确的到校规定,但都牵挂着分配大事,不时要去打探打探,你去我来,终有一日,何民伟和郁晓秋在校园里遇见了。回到上海,男女生间就又故作严谨,乡下时候那一点点松弛的气氛消失殆尽,再度成了陌路人。何民伟和郁晓秋不免也受影响,两人见面作不认识,只不过有意还是无意地相跟着出了校门,走过一段之后方才说起话来,说的还是分配去向的事情。但这情形多少有些鬼祟,两人不免不自然,没说几句,惶惶地分了手。下一回见到,互相竟有些躲避,连话都没有说。几回一来,两人真成了不认识,马路上迎面走来,都作不看见地走过去。这一天,何民伟却上门来找郁晓秋了。
何民伟问郁晓秋有没有决定到底去哪里,他们学校派定去的安徽某县干部已来上海,住在锦江饭店,要不要去见见他们,问问那里的情况。郁晓秋说好,放下手里做的事情,锁上门跟他去了。何民伟这一上门,其实表明他已经作了一个决定,就是,要和郁晓秋去同一个地方。郁晓秋呢,这么一喊就走,也表明她是同意这决定的。虽然这一段日子,他们相处得挺别扭,可是这么样一说话,之间就又顺畅起来。他们说着话,迎面走来一个同学,两下都作看不见地走过去,照旧说话。到街角一转弯,远远看见锦江饭店门前的店铺长廊壅塞了人。走近去,看见墙上开有一扇窗,人们争着伸手往里讨会客单,一张二指宽、纸质薄脆的单据,填上要见的客人名姓,来自的地区单位,所住的房号,签上自己的名字,再争着交进窗口里去。里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