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在海平面上香甜睡去,海鸟舍不得归去。
山下飘来隐约的歌声,那是农人归家途中的欢愉,是对一天辛勤的犒赏,对家的爱恋。
你能相信这是战时的土地吗?
那遥远的海岸线……母亲就是从那儿上船的,去了海上更遥远的南方。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再后来,父亲也不见了。去哪儿了呢?
身后传来轻轻的草地踩踏的声音,一个稚嫩的声音道:“对不起……”
清月回过头去,见一个五六岁的女孩站在身后。那女孩的一双眼睛清澈美丽,眼神中带着负罪感。
女孩低着头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递给清月:“我恨朝廷的大将军,却不讨厌那个姐姐……”
清月慈爱地望着女孩,将她一把抱紧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你做得对。”
教一个尚不懂事的孩子去恨,和那座残暴的朝廷又有什么区别?
她只是心里有些悲伤。这片曾经自由的土地上,从此以后出生的世代,或许都只会是顺民了。
“大家有怪罪你吗?”清月关切问道。她刚赶回南疆,还有很多事来不及去弄清。
女孩摇摇头,从清月怀里探出头来看她,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那个姐姐把好多人都放回来啦,还有很多很多吃的穿的……听说朝廷又送了好多好东西来,她之后肯定也会分给我们的……”
好多劳役都回了乡,有吃有穿,期盼着重新过上安稳的生活。
山下飘来农人归宅的歌谣。
“清月姐姐,”女孩在清月怀里蹭了蹭,天真地闻了闻她身上令人眷恋的馨香,“什么时候,可以再不用打仗?”
清月心中一阵疼痛。
天色已经沉了下来,海上似乎很平静,除了遥远海平面上隐约可见的,星星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