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就意识到,那不过是帝王在试他。
帝王忽然染病不起,医官不知所踪,仅有一条令三皇子协理监国的口谕……
情况如此诡异,若他此时选择弑君即位,没有正常人会认同他的帝位的合法性。
看到刘轶紧张的神情,朱景深就能猜到师傅心里在做着什么样的挣扎。
不仅如此,他还猜得到,这不仅是父亲在试他,更是想让他成为自己手上的一把利剑。
毕竟有太多人,帝王自己并不方便明目张胆地去杀。
二十多年前即位时扶植起来的官员们,被二十多年的荣华权势所腐化,又成了一批吸食国之血肉的腐虫。
可那些人由帝王亲手除去,不正是帝王在用自己的手向世人昭示,他这二十多年的功绩、一手锻造的所谓盛世,是多么的讽刺么。
帝王需要一个刽子手,帮他去剜去身上的毒瘤;或许,日后还需要一个替罪羊,为他承担昏聩残暴的罪名。
待他醒来后,他还是那个盛世明君、子民们仁慈的父亲。
对此,朱景深一笑了之。他别无选择,甚至甘之若饴。
因为他知道,在遥远的南疆海岸,慕如烟急需要钱。
从前慕如烟曾用温和的方式,让朝臣们自愿吐出私自倾吞的财产。
然而说到底,不伤筋动骨,仅靠人心中的那点恐惧与自觉,回流的钱财终究有限。
时间急迫,不容许他用任何温和、渐进、亦或是睿智的方法了。
那么此时,就由他加入这场肮脏的游戏,亲手挥舞屠刀,即使不择手段,即使憎恶自己,也在所不惜。
*
南疆落日,远离海岸的村落。一座山丘上,一个沉静的身影静静坐着,望着遥远的海岸线。
微风吹动悠长的发丝,空气中弥漫着静谧的馨香。美人蕉在湿润的黄昏下随风摇摆,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