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湾。说送,也不正确,他堕后许多,约有数十步之遥。
但我可以觉察到他的目光紧紧追随我。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维持沉默。
侍者侍候我上车。
他站在那里不动,车子驶出去许久,在倒后镜里,还看到越缩越小的他,站在喷水池前。
车子拐弯,他才不见。
我略感震荡。
有一种乖巧的孩子,从不讨大人的厌,有什么要求,总以目光暗示,静静站一角等待,这种原始的态度常常无往不利,想不到一个成年男人亦懂得这个秘诀。
家变得空洞简陋,没有什么值得留恋。
国维已经出去,女佣在收拾他的房间。
书桌上多一大叠书,我看了数眼,什么易经浅释,天象凶吉。
国维就差没有组团出发去寻求长生不老之药。快了。
雨还在下。
气温陡然下降,娇怯的女士已可作瑟缩状,如有名贵皮裘,也可搭肩上。
但我忽然想游泳。
我学会游泳,不过是早两年的事,不是忽然致力运动,而是怕遇溺。
周博士说得对,我的恐惧实在太多。
她说过一个故事给我听。
“一个仆人,到巴格达的市场去趁墟,在那里,看见死神朝他装鬼脸,他吓得魂不附体,赶返家中,求主人赐他一匹马,往麦加方向逃去。”
“主人看着仆人向麦加飞驰,实在不服气,亲身到市场去,见到死神,问他:‘你为何吓唬我的仆人?’”
“死神回答:‘我没有唬吓他,我只是作了个诧异的反应——他怎么会在巴格达出现?因为今夜,他与我在麦加有约。’”
听得我寒毛全部竖起来。
连忙问:“这个故事寓意何在?”
周博士微笑,“躲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