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棠阶、曹毓瑛,当面把所有的奏折发了下来,同时反复解释,说这一次对恭王的责备,用意是在保全,期望恭王经此一番鞭策,收敛改过,上头的苦心,廷臣应该体谅。如果说真有猜嫌之心,何必把惇王的折子交议,尽可留中不发。
“现在大家都说,恭王虽然咎由自取,到底也还可以用,这跟我们姊妹的想法一样。”慈禧太后说到这里,略停一停,才用很清楚的声音宣示:“恭王仍旧在内廷行走,仍旧管总理各国事务衙门。”
三枢臣屏息听着,以为慈禧太后还有后命,但她未再作声。事情就是这样了!于是文祥才应声:“是。”
“写旨来看吧!”
曹毓瑛早就准备了一篇典矞堂皇的大文章,颂两宫之圣,赞恭王之功,那是假设恭王蒙“加恩赏还一切差使”,雷轰电掣,九天风雨之后,大地清明,日丽风和的境界。此刻完全用不上了。
趁文祥和李棠阶另行回奏其他政务的片刻,他退出养心殿。本想自己动笔,另外拟个旨稿,但意兴阑珊,思路窘涩,只好去找借南书房待命的军机章京执笔。
南书房密迩养心殿,文学侍从之臣,集中于此,向来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这一天特别热闹,在内廷当差的都借故来探听恭王的消息,一见曹毓瑛出现,都要听他说些什么。而他什么也不肯说,只向军机章京方鼎锐招招手,把他喊到一边,密密述旨,然后自己写了一通短简,封固严密,派人专送到恭王府。
到了日中,明发上谕已送内阁,这一下消息很快地传布了开去。同情恭王的人,自然大失所望,而外人也觉得诧异,不想恭王复用的结果是如此!而“内廷行走”,实在又算不上是一个差使,真正的差使只是管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而已。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皇恩浩荡,照例该到恭王府去道贺。恭王心情恶劣,几乎一概挡驾,依然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够在鉴园见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