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可以延医,只有从行囊中取些成药服用,却并无起色。走到巴东以西,待入四川境界之处,谢应龙一瞑不视了。
谢太太自然哭得死去活来。阿毛情急之下,爬上船头,预备投江自尽,但亏得谢升有见识,一把拉住他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侄少爷,你先不忙,我有个计较。”
阿毛五衷芒然,跟着他进入舱中,劝得谢太太住了哭声,方始问道:“现在来得去不得,你有什么计较?”
“谁说来得去不得?”谢升低声说道:“老爷一直在京,四川没有人认得他。我的意思,趁此荒郊野外,把老爷悄悄埋了起来,侄少爷就顶了老爷的名字去做官。三年两载,积下盘缠,再来起老爷的灵柩回绍兴。这不是一条生路?”
阿毛一听不由得想起那相士的话,“不到一年,必有奇遇。”这不就是奇遇吗?
“喔。”精神一振,死念全消的阿毛问道:“婶娘有什么主意?”
“我现在是没脚蟹。”谢太大哭着说:“有什么主意?”
“既然婶娘没有主意,就照谢升的话做。不过,”阿毛问道:“船老大是知道这回事的,怎么办?”
“我实说了吧!这个主意,就是船老大教我的。这一来,我们得救,他也省事。”
“怎么说是他也省事?”阿毛不解地问:“跟他什么相干?”
“怎么不跟他相干?出了这种意外,老爷大小是朝廷的命官,他要停下来,到县里禀报。这里属宜昌府巴东县该管,县大老爷要来相验,他起码要耽搁三天的工夫。县大老爷是地方官,事无大小都要管,遇到这种事,不能不料理善后。做官的拣小辫子抓,一定责成船老大送我们出境,没有盘缠也要送。你想,船老大把他的这条船赔在里面,怕都不够。”
“我明白了。大概这种事,他遇见过不止一回。”阿毛想了一下问:“我冒充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