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交战了一会,不觉恨起张书玉来,恨他无故生枝,硬敲他的竹杠。又被书玉说了一席不讲情理、一厢情愿的蛮话,心中更加了几分焦躁,那怒气竟按捺不住起来,便也变了面孔,冷笑道:“倌人敲客人的竹杠,也要客人情愿,方才显出交情。你说这样的蛮话,就是我情愿出钱,你也没有什么趣味。我在上海多年,倌人要客人的小货,我也见得甚多,却从未看见你这种泛蛮的人,真是第一遭儿,实在可笑!我还有正事在身,也没有工夫和你讲理,你请罢,我却先要失陪了。”说罢,立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出。
那晓得张书玉性情本来悍泼,氵?恶非常;又因厚卿跳槽到洪笑梅家,天天摆酒碰和的报效,眼睁睁看着大肥的鸭子,盖在锅里还被他飞了出去,已是气得不可开交。却没有想到他自己,那一天在张园看见了章秋谷,心荡神飞,恨不得立刻与他团成一块,把十分情意都用在章秋谷身上,去吊他的膀子。万不料章秋谷眼力高强,他这一副尊容那里看得上眼,所以凭着张书玉百般做作,搔头弄姿,抹巾障袖,只如没有看见一般,付之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张书玉却受了个老大没趣,又羞又气,他却还不死心,想慢慢的跟着,再去打动于他。刚刚走出弹子房,就遇见厚卿寻他,叫他一同回去。张书玉满肚皮没好气,只得上了马车一同回去,反怪着厚卿不该打断他吊膀子的心肠。看着厚卿的面目委琐,举止堪憎,越看越气,心中便二十四分厌恶他起来,便待他淡淡的,冷言冷语的讥诮。及至厚卿叫局,故意迟至台面将散,催了几遍方才到来,是有意叫他知难而退的意思。又不料厚卿跳到洪笑梅那里,居然的放开手段,银钱挥霍起来,懊悔前日不该做断了他,便要想个撒下瞒天大网,捞他一个罄尽的主意。同娘姨们商议了几日,才想出这一条计策来;预备先软后硬,要和厚卿大闹一场,万不肯空回白转。他明欺厚卿虽然滑溜,却是个无用怕事的人,就是事情决撒,也不怕他去告状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