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绿色那一支,她最喜欢。”
乔慈将眉笔递给他,他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和细致,他对何笙一向深情纵容,但这样如水的温柔,似乎是他拼尽全力 , 一场告别的温柔。
他为她画眉。
她生前,最不会画眉。
她总要坐在镜子前好久 , 一遍遍描摹,一遍遍擦掉 , 反复重来 , 到她失了耐性,伏在桌上运气。然后撒娇吵着乔苍为她画。
他虽然画得也不娴熟,总比她一高一低 , 一粗一细要强得多。
他画成了两道蜿蜒如月的黛眉,竟比当初还要精致。
他还是怕她不满意 , 会赌气他画得丑 , “过来看,你们母亲这样美吗。”
乔慈掩唇背过身啜泣 , 乔桢走上前看了一眼 , 只一眼,便沉痛移开视线,“美。”
乔苍像个孩子似的笑出来。
“那你母亲黄泉路上,也能少骂我两句。”
他拍打她的脊背 , 哼着她昔年哄乔慈入睡的歌谣,只是唱着唱着 , 他唱不下去了。
他不愿再自欺欺人,她还有感知,他察觉到 , 她在他胸口,一寸寸冰冷下去。
丝毫的温度都没有。
冷得他撕心裂肺。
“笙笙。”他喊出她名字 , 无数眼泪夺眶而出,将他刚刚画好的眉妆尽数染花,泪水缀满他惨白憔悴的面孔 , 狰狞扭曲 , 嘶哑颤栗,他紧紧抱住她瘦成小小一团的身躯,脸贴在她额头,“你怎么丢下我自己走了。”
他想要忍,在儿女面前忍,不能失去父亲的威严。
可他到底没忍住。
他爱极了这个女人,也恨透了这个女人。
她对他最大的恶毒,根本不是当年曾想过杀他,险些得手 , 而是她不等他。
他来不及等她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