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朝我招了招手,我带着阿碧走过去 , 房门没有合拢,仍旧敞开着,常锦舟并不像那些鬼哭狼嚎的女人 , 对于外面世界充满渴望和好奇,时刻伺机逃跑,她不走不跳 , 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坐在床上 , 对陌生的人 , 陌生的地方无动于衷。
护士对我说 , “常小姐该喝药了,我去拿。每到喂药的时候啊 , 这些病人最让我们头疼了。真是各种法子都想了,生生往下灌。”
我问她苦吗,她说当然,草药丸能好吃到哪里去。
我往房间中走,随口吩咐她 , “顺便拿些糕点和糖果,我以后每个月送点钱来 , 吃喝别委屈她。”
这屋子太冷了,一丁点暖意都没有,陈旧苍凉的四壁空空荡荡,白色墙皮犹如雪霜 , 经风一吹便飘散坠落,摇曳成尘埃。角落的水壶倒在地上,水渍已经干涸,窗纱生了黄黄的锈,偶尔拂动起来 , 犹如蹒跚弥留的老者。
这更像一间牢房,禁锢了人的肉身,麻木了人的灵魂 , 我胸口又沉又涩 , 我知道终有一日我会打败常锦舟,让她溃不成军,生不如死,我从未怀疑过这个结果,唯独没想到是这样赢了她,把她逼成一个疯子,一个浑浑噩噩,痴痴傻傻的疯子。
我站在床头,沉默注视她 , 钢笔被遗弃到远处,她手里多了一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削瘦只剩细骨的指尖在绒毛上抚摸,嘴里念念有词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是不是从来不喜欢我。
我朝前倾身小声喊她 , 她毫无回应 , 看着那根草时而嬉笑,时而痛苦 , 直到我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倏而一僵,低垂的头缓缓抬起 , 我迎上的是一双空洞、漆黑、呆滞又凝固的眼睛,甚至不会眨动,只是那么直勾勾望着我 , 我问她还认识我吗。
她皱眉看了我半响,眼底半点波澜未起 , 我知道她不认识了 , 哪怕她还有一丁点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