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东园,丈夫体贴公婆慈祥,与西圃常相往来,长日寂寂中坐看庭前花开叶落,或者曲意陪太太们摸一回骨牌,又或者数着佛米就是一天。后来西圃娶了吴姨娘,陈夫人便来得更多,牌桌上也常委屈诉苦,婆婆总是劝慰。那时候自己只庆幸没碰到这样的伤心事。然而终于一个个都走了,委屈的陈夫人、慈祥的婆婆、温和的公公、直到丈夫……
还好有克绍,只要有克绍。
克绍已经十八岁,就是不肯定亲,怎么办呢?他真的是想要那个沐家的小女孩?那个罪臣之女?无论如何不行!
郑夫人暗暗叹了口气,只觉得思绪纷乱。耳边不知何时已经是低沉整齐的梵音,像是《地藏经》。明彻在大殿正前方顶礼,口中念念有词,依稀说的是:“上报亲恩下济三途,慈济出苦沦。仗此功德,愿使现在父母寿命百年无病,无一切苦恼忧患。乃至七世父母离饿鬼苦,得生人天中,福乐无极。”
“无一切苦恼忧患……”郑夫人苦笑着,努力收敛心神聆听佛经,无奈脑中只想着儿子。眼角的余光瞥了瞥,身旁的女眷们倒都垂首闭目、肃静虔诚,吴姨娘手中还转着念珠,双唇翕合地在念经。
角门里踅进一个身影,是侍立在外的青萱,轻手轻脚地走到俞碧珝身前,附耳低低说了几句。俞碧珝面色大变,看了看前方,决然起身出了门。郑夫人不禁皱眉,又出事了?
俞碧珝走出大雄宝殿,青萱领着往山门方向行了几步,两个婆子领着徐兴正候着,见到主人连忙迎上来,徐兴满脸气愤:“请夫人示下!连我们府里的人都敢打,歙县的县衙真该拆了!”
“徐旺人呢?”俞碧珝皱眉问道。
“躺在偏厅哩。是徐荣让庄上的几个佃户抬回来的,徐荣自己也被打得不轻,小的刚才赶紧请孙大夫去看了。”
俞碧珝点点头:“先把人治好吧。大爷还没回来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