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又是一声冷笑:“呵,既然是匿名捐,你贺六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捐的银子——谁吐的脏银喽?”
贺六又扣了个头“咚~”额头撞击地面石板的声音传进了青纱帐内。
“怎么不回朕的话?”嘉靖帝怒道。
贺六道:“皇上,到底是谁吐出的脏银,臣的确不知。”
嘉靖帝掀开青纱帷帐。他看了一眼贺六:“贺六,朕看你不是不知。而是怕吧?你怕说出那些人的名字,会得罪朝廷里的严嵩、吕芳,甚至是裕王。”
贺六听后,突然想起了老胡的话:咱们这位皇上二十年不上朝,却能玩弄群臣于股掌之上。他是世间绝顶的聪明人。
贺六叩首道:“皇上,臣不怕得罪诸位上官。臣的飞鱼服上花团锦簇,这全是皇上的恩典。臣受着皇恩,就要为皇上、为朝廷出力。臣虽身份卑贱,心中却不能没有朝局。臣万死,的确没有尽力去查私盐案。因为私盐案一旦水落石出,江南必乱,江南财税占了国库收入的半壁江山,江南乱了,朝局必乱!”
嘉靖帝道:“哦?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五品锦衣卫百户,竟还有如此老练沉稳的一番政见。”
贺六道:“臣不敢欺瞒皇上,这些话,是胡宗宪大人教我的。”
“胡宗宪?”嘉靖帝一愣,而后说:“你觉得胡宗宪是个什么样的人?”
贺六答道:“启禀皇上。臣认为皇上对胡部堂的评价至为精辟:朝廷一日不可无东南,东南不可一日无胡宗宪!”
嘉靖帝笑道:“你收了胡宗宪多少好处?你倒是处处维护他。”
贺六猛然抬头,他竟然不顾宫里的规矩,直视着嘉靖帝的眼睛:“皇上,胡宗宪纵然想贿赂臣,怕是也拿不出银子!他在江南做官,清的如钱塘江里的水一般。一日三餐,仅以米饭配咸菜充饥。”
嘉靖帝在贺六的眼睛里看出了他对胡宗宪真诚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