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告诉老柳,再叫一下医生吧。”
警卫员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说是找了柳专员,柳专员正在主持公审大会,人民群众控诉的激情如火如荼,群情沸腾,正在节骨眼上,马上要专员作总结讲话,进行宣判。柳专员请妻子千万忍受一下,他开完会就回来,他叫警卫员先去叫医生。而医生说一会儿就到。
“会什么时候开完?”她躺在床上问。
“肯定是把人枪毙了才结束――”
她一听,禁不住痛苦地呻吟,近乎吼喊。“要枪毙才算结束呀?”她痛得泪水满面,双眼死死地望着警卫员问:“什么时候才枪毙呢?”
“公审完了,立即就地枪决。会场上用沙包堆成刑场。”
母亲这才想起来,丈夫一再说要检查现场。她的嗓子沙哑地说,“那要什么时候完呢?”
“马上完!”警卫员说,“马上就完!”
猛地,她醒悟过来,停住哭喊问:“枪毙谁?”
“反革命分子呗。”
“谁?”
“不就是昨天抓到的和尚和妓女?!”
她一愣,自己完全缺乏经验,当时听丈夫中午说已布置好时,根本就没有猜到会是这样结果。她突然顶不住了,呕吐像喷射一样冲出来,她惨叫着:“医生,医生!”
警卫班士兵奔跑进来,满头大汗,说:
“齐军医正在忙着,陈姐也快临产了,说是产门已经开了,他说马上就好,马上赶过来!”
又是一个“马上”!母亲大哭了起来,这孩子真成了要命的事。她伸出手抓住绾在床边的蚊帐一角,狠狠一拉,蚊帐就滑落下来,盖了她一脸一身。
“医生说陈姐突然临产是没想到的事,她还未到产期。”警卫员说:“他尽快赶过来。陈姐是在公审大会上晕倒,突然早产。”
母亲这时候听不进别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