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敲门的是她,警卫员马上用手指嘘了一下,让她别作声。
警卫员帮她小心翼翼打开门,揭开掉落一半的封条,准备之后封上。
昏黄的灯下,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大部分“政治上错误”的书撕烂撒了一地,尤其是父母心爱的线装书,无一幸免,瓷器统统砸烂在地上。家具被毁坏了,连她自己的房间也不剩下一件完整的东西。警卫员说,他的房间没有被抄,因此家里一些日用品暂放在他那里。
柳璀问父母在哪里。警卫员也不知道,他只能做到自保。但是他告诉柳璀,她的母亲也被造反派抓走了,但是父亲偷偷留了一张条子。
父亲的信里说,让柳璀看到信后,就赶快离开成都,到北京去找他的老上司李伯伯,李伯伯依然在部队里,情况会好得多。警卫员拿出两百元,说是父亲留给她的。
她捧住钱和信,鼻子一酸,差点哭起来,但还是毅然转身走了。
她从此再没有回过家,哪怕得到父亲自杀的消息,李伯伯也不让她回成都。母亲却被送去几百里外省委的干校劳动,她也没有让女儿回到成都。那个时候,柳璀已经成为李伯伯的“养女”,去内蒙古草原军垦农场,等于半个军人,后来就直接到了部队里。参军是干部子女当时首选的道路,她从心里感激父亲弃绝人寰前,给了她一条幸运之途。
后来,省里整父亲的那一派垮了台,父亲的问题得到“平反”,母亲也恢复了工作,由于父亲已经“没有问题”,那年柳璀也进了大学。柳璀的记忆中,从没好好和母亲一起生活过。母亲很晚才想办法调到了北京。
她们真正全家重新“团聚”,是在新省委给父亲正式举行追悼会。共有一千人参加,李伯伯一家也专程去了。但就是那个时候,她还是不敢细问父亲究竟遇到了什么政治问题,竟然走投无路到如此地步。
父亲终其一生,不过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哪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