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啧”了一声,却想不好该怎么训斥甄随——如今裴、祖两家并肩奋战,照道理是应该尽量弥缝双方罅隙的,哪怕己方多退一步也无不可;但甄随是因为别人咒骂自己而不忿伤人,忠诚可嘉,倘若严辞切责,只怕冷了部属们的心啊。
好在祖逖开口了:“今天下丧乱,为朝廷弃汝等,汝等始筑坞堡,保障地方,虽然有功,也实窃州郡之政。我与裴使君既至,汝等便当竭诚效命,以赎不法自专之前愆,仍不肯俯首听命者,自当剿除,以使军令政务,纯出公门。裴使君所杀者,皆不法之徒也,何得名之为‘屠’?张平,还不快来向裴使君谢罪?”
张平倒也没有犹豫,赶紧躬身上前,俯伏拜倒。裴该正想双手搀扶起他来,就听甄随在旁边儿高叫道:“苟晞即为我家都督设谋所杀(这是裴该自己宣称的),彼乃‘屠伯’,我家都督怎么也该是个‘屠公’,如何敢说他是‘屠儿’?!”
裴该听得此言,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将出来——我靠原来你是为了这个理由才殴打张平的啊?那连我都得为张平喊冤!
双手扶起张平,并且呵斥甄随道:“不学蛮子,世上哪来的什么‘屠公’?!”
“屠伯”是个专有名词,语出《汉书》,是说酷吏严延年当河南太守的时候,刑杀过甚,“冬月,传属县囚,会论府上,流血数里,河南号曰‘屠伯’”。所以这词儿专指酷吏、好杀的官员,“伯”既非爵号,也不是说这人年岁比较大——怎么可能再编造一个“屠公”出来?
当然啦,“屠儿”也确实不是什么好词汇,“儿”有轻视意,大概是因为坞堡主们瞧着自己年纪轻,故此才以“儿”字来命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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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该强令甄随向张平致歉,然后才驱散众人,与祖逖返回内室。
两人借着酒兴,铺开地图,指点天下形势,足足说了大半夜的话。按照祖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