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母亲生我时,就是娟把我接生到这个世界上。生我那天早晨,是娟把我抱到父亲的眼前。
父亲似乎有了爱情之后,他心里开始惦记娟,以后经常来医院看娟。
三
表姐死的那一年是1976年夏天的事。那一年是中国多灾多难的一年,几位著名的伟人也分别地离开我们,还有那震惊中外的唐山大地震。后来就是华国锋一举粉碎“四人帮”。表姐的死和这些著名的事件比起来,渺小得不值一提,但在大姨家还是一件大事。
得到这个消息时,大姨夫正蹲在地上抽烟。大姨夫这几年老得很快,自从表姐疯了,马驰被枪毙,大姨夫就整天不说一句话。以前大姨对他说点什么事,他还答应一声:“嗯哪。”现在的大姨夫似乎成了一件机器,干活、抽烟、吃饭、睡觉。大姨再和他说什么话时,他不答,只是默默地站起身,尊重大姨的吩咐干就是了。大姨夫转眼就老了,脸上的皮肉粗糙又松弛,两眼混混浊浊毫无光泽,头上的头发白了大半。那时大姨夫才50刚出头,50刚出头的人不应该这么老相的。
大姨夫听说表姐死时,他就半张开嘴,两眼半天没转动一下,夹在手里的烟仍然着,一直烧到了他的手指,半晌。他反应过来,哆嗦一下,把烟头扔在地上。
大姨却出奇地平静,她望着窗外绿化起来的远山近树,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死了也好,早死早享福。”大姨虽然这么说,我看到大姨的眼角先是红了,接着便盈满了泪水。
大姨夫蹲在地上拼命地咳嗽。不一会儿,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大姨夫呜咽着说了一声:“老天爷让我快死吧。”
表哥那一年也18岁了,上唇已生出了黑黑的一层茸毛。下地回来的表哥,听到表姐死的消息,“咣啷”一声把锄头扔在了地上,屋里屋外地走了几趟。我一时不知他要干什么。最后,表哥在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嘟嘟”地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