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想起做梦,老渔叉的气短了。那等于是为王二虎修路了。老渔叉只要是一做梦,一睡觉.王二虎就从老渔叉修好的这条道路上回来,盯着老渔叉,盯着他要,要他“还”。这太折磨人了,比死了还难受。老渔叉改主意了,决定“还”老渔叉相信,只要“还”了,他就踏实了,就算他王二虎大白天坐在老渔叉家的门槛上,老渔叉就再也不用心惊肉跳的了。可是,怎么“还”呢?拿什么去“还”呢?“还”到哪里去呢?这些都是问题。老渔叉揪心了一筹莫展。从来没有人教导过他怎样去做这样的事。
老渔叉只能拖,拖一天是一天。但王二虎在逼。他一次又一次来到老渔叉的梦中,步步紧逼。这个人也真是,不让人喘气了。事实上,是老渔叉自己不让自己喘气了。自打老渔叉把王二虎“告了”的那一天算起,也就是说,自打王二虎被“咔喳”的那一天算起,再换句话说,自打老渔叉住上这三问大瓦房子的那一天算起,老渔叉的心里其实就没有消停过。他的心一直被一样东西“拎”着,是悬空的。是不着地的。还晃荡。但老渔叉有老渔叉的办法,他积极。他拚了命地卖力气。他下手重。他一直并且永远站在最坚固的那一边。他时时刻刻告诫王二虎,我不怕你。我们人多,最关键的是,我们势众。但王二虎这个人狡猾了,当你人多势众的时候,他就躲起来,稍不留神,稍稍一个不留神.他就从阴暗的角落里冒出来了,忽然地,鬼鬼祟祟地,招惹老渔叉一下子。一招惹完了就跑,躲到一个永远也说不出地名的地方,然后,又冒出来了,他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神出鬼没了。王二虎死了,早就死了。可王二虎就是不死,一直不死,永远活在老渔叉的心中。老渔叉骨子里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九七六年四月九日,老渔叉到底绷不住了。他上二吊了。就在大瓦房的堂屋里,他把麻绳拴住了屋梁上,打了一个活扣,把脖子套了进去,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