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井高柳叫骂,骂得生动活泼淋漓痛快。狗蛋娘终于接话了,在后院抽打三狗蛋的屁股。她有节奏地说,我看你狗咬吕洞宾,我看你狗咬吕洞宾。外婆站在方杌子上推开了北窗,外婆说,鱼不在天上飞,鸟不在水里游,你狗咬耗子驴下蛋,好事让你家做绝喽!
我记得那是五月的夜。天蓝得均匀、柔和,却又有点感伤。我对蓝色的一贯偏爱与家乡的夜空有关。外婆家的虎皮猫干呕完毕,又舔干净身子出去了。不久我就听到了虎皮猫凄长的惨叫。我不放心,果然看见枇杷树下两只猫在尽力撕咬,一只大些的肯定就是虎皮猫,它们扭成一团,痛苦地悲嚎,它一定在诉说干片的不幸遭遇。它每叫一声眼里的两道绿色就像通上了电,照亮了枇杷树下的恐怖空间。我喊过外婆,我说,打架了,它们又打架了!外婆一反吵架时的凶悍常态,笑眯眯地说,让它们打,小乖乖,让它们打。
妻还在生气。夜已经很静了。她每回生气总要四至五个小时,劝是劝不开的。时间到了,自己就会说饿,给她弄点吃的,一切又都好了。我走进女儿的小卧室,女儿早就歪在床上睡着了。她的床头全是书,比我还要多。没完没了的习题一直在屁股后面追赶我的女儿。女儿是个好孩子,开家长会老师全这么说。女儿不聪明,妻怀她时生过不少病,又打针?又吃药。我多次暗示妻去做掉,但一看到满脸胎斑的脸上回过来一双绿光,我就忍住了,想起了虎皮猫的硬爪。女儿刻苦、自觉、用功,全靠笨鸟先飞保持了各门功课全班第一。我并不要求她这样的,看她为第一而终日劳累,我又心酸又无奈。去年期末考了一回第三,女儿的小脸拉得像小丝瓜条,女儿的虚荣让我无能为力。她完全不该有这么多痛苦和欲望。我劝她,算了,第三不挺好的。女儿泪汪汪地说,同学要瞧不起我了。我说,怎么会呢,爸爸就没有瞧不起你。女儿说,下次开家长会爸爸妈妈不能坐第一排了。女儿说完这话就去做作业,她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