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音)合唱了几首可爱的小歌;小小的旅舍客厅,风从四面来,似在伴奏,炉火温馨,油灯闪烁,素朴的四壁光影晃动,令我想起朱光潜老师英诗课的密室上课的早晨,阳光金色灿烂。他们唱到《罗莱河之歌)时,深山溪涧的流水从屋下流过参加伴奏,行走坐卧都似有摆动之感。
这一夜山中有月,俞姐姐与M中校过溪上小桥到对面空地散步,留下我们坐在雨檐下。他问我感觉好些吗?我说坐滑竿上峨嵋山,被同学知道了不知会怎么说。实际上我在乐山三年未登峨嵋,也是怕会半途而废,拖累游伴。由此,我竟然说出终生恨事十岁住肺病疗养院,说到张姐姐病房撒石灰和老王给我煮土豆的时候,他竟卷起袖子,给我看只有医生和家人看过的他伤残的左臂。两人肯将俊秀挺拔的外表下最隐密的伤痛相示,终至无言相依,直到他姐姐回来。
山中月夜,纯洁的相知相惜情怀,是我对他最深的记忆。
回程路上,俞姐姐邀我和他们一起到成都搭M中校的飞机回上海。我说父亲现在南京,我应该先回重庆跟母亲相聚至七月底一起回北平。但是我渐渐被她说服,到上海先住她家,接着要去南京和北平都容易,何必又坐江轮,上下码头回沙坪坝……。
回到乐山。我立刻给母亲写了封信,附了俞家上海的地址。
俞姐姐约好来接我之前,我早一些提着箱子到门房与老姚道别。我全心诚恳地去向他道别。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我那三年的生活。宿舍里满处破书废纸,同学们差不多都散了。巧珍和余宪逸走的时候。老姚告诉她们,他以后会回湖北黄阪乡下,家里已没有什么人,如果景况不好,也许会回乐山找个小房子养老,武大已给了他资遣费。
我坐在门房等车的时候,老姚说,“你刚来的时候,成天就等那空军的信,对不对?唉,他死了已经一年多了吧。后来那个黄先生白跑了两趟,没有缘份。这三年你到是展本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