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我都泡在中华街,也免了陈果的陪同翻译,她只需当接送的司机就行。街上每家店我都进去过,每个店主都打过招呼聊过天,需要深入采访的对象,更是全家老小各个角度各个层面,都做足了功课。即便是让我现在就回上海,积累的素材,也够写出十几个版面的报道了。采访进展顺利,对这场灾难的体会,也越来越深。老实说,现在灾区的状态,要比我刚来的时候,更糟糕一些。每过一天,我都能感受到日本民众累积起的不安,这种不安正在逐渐显现。刚发生地震和海啸的时候,这个屡经灾难的民族显得训练有素,采访到的普通日本人都比较镇定,坚信一切都将很快好转,商店里各种必需品也没出现抢购风潮。可是随后的核事故改变了一切,迄今为止,核泄漏的局势都没得到有效控制,核警戒区每过几天就扩大一次,当局反复强调让民众减少外出,商店里的货品日渐减少并得不到补充。
我在中华街采访的第三天,街上几乎看不到不戴口罩的人了,恐慌在无声无息地蔓延。一些人告诉我,他们准备回国了。
“你说,我现在回去,会不会被隔离?”四川老板问我。“只要身上的核放射指数不超标,应该不会吧。你这里离福岛这么远,不会超标的。”我说。“可说不准。”四川老板叹了口气,指了指坐在角落的两个生面孔说,“我这两个侄儿下午刚从田村市逃过来,也想和我一起回去,他们是一准要被隔离的。”
田村市离核电站很近,大约二十公里。核辐射区正是我下一步要采访的地方,我还想着,能不能让陈果想想办法,给弄套防辐射服来呢。我正想着,得和这两个从辐射区来的人聊几句,四川老板已经大声对他们说:“这是上海过来的记者,你们两个,要不要把你们的事情和记者说说?”我走过去冲他们笑笑。随便聊聊,我说。这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其中一个人慢慢弯下腰。我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却见他慢慢把左腿的裤管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