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晨或者傍晚随时都可能跟着进去。
那确实是最真实不过的,也是最正常的,像我这样最后又把那只脚重新从地狱里退出来,成为一个80岁不死的老人,可以说,是很罕见的,非正常的。
纸条在我手上变得沉重、生硬,像块铁片,我的手胆怯地颤抖起来,我想,难道这是你母亲出事的一个信号吗?她要好好的怎么会让老头出现?她会有什么事?是手术出了麻烦(处理孩子的手术),还是工作出了漏洞?一种极为空虚的灾难临头的不祥之感纠缠着我,折磨着我,我觉得发冷和害怕。
窗外,天色正在逐渐昏暗,我几乎没有勇气出门,但又不敢在家里使用电话。
最后我还是出了门,来到附近一家旅馆,拨通了水西门公寓的电话。
电话嘟嘟响着,在我听来就像一只军舰正在不断沉落。
正当我准备挂掉电话时,对方却接了电话:"这是杨董事长家,您找谁?"我听出是管家的声音,就问:"杨太太在家吗?"她说:"太太身体不好,正在休息,你有什么事?"我说没事,就挂了电话,同时感到如释重负。
我想,会出什么事?什么事也没有,她只是身体不好,所以要我去开会。
甚至我想,她身体不好也许正是刚做了孩子的手术。
这念头使我感到内疚,好像我就是手术的医生。
我也感到遗憾,因为我正打算在晚上的会上替她说说情呢。
说真的,我是做父亲的人了,我太能体会到孩子对父母来说有多么重要和珍贵。
晚上,天很晴朗,一盆银制的月亮早早地挂在了天上,马路上到处是房屋的不规则的阴影和像水一样晃动的树木的阴影。
因为月光充盈,白色的救护车反倒失去它引人注目的特征,隐蔽在一片白色之中,所以我没能老远就看见它过来,而是到了眼前,等它在我身边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