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游艺会,算是人才荟萃,办得如火如荼,直到晚上十二点钟以后,方始散会。
洪士毅办完了公事,回到会馆里去,他静静地在床上躺着,心想,这真是猜不到的一件事,捡煤核的小煤妞,现在变成歌舞明星常青女士了。今天她这几回歌舞,不知颠倒了多少众生?她真足以自豪。于今她只要点一点头,表示愿意和什么人交朋友,那就有钱、有势力了,年轻而且美貌的,都要抢着和她接近了。像我这样一个人,大概去替她提鞋子,还要嫌我手粗呢。然而她的态度却不如此,对我依然是很亲切的神气,我那天在歌舞社门口遇到她,她不理我,那也不见得是她反面无情,不过是小孩子脾气,看到我那样衣衫破烂,以为我是去羞她,所以不理我罢了。要不然,为什么今天她倒先招呼我,而且要我到她家里去呢?她说她父亲很惦记我,那是假话。其实是她惦记着,在她父亲母亲口里,多少可以讨一点口风出来。到那时候,她对我的意思,究竟是怎么样子的,就大可知道了。
他一个人横躺在床上,由前想到后,由后又想到前,总觉得自己识英雄于未遇,这一点已可自豪。再说,小南虽是成为歌舞明星了,但是她也不见得就有了爱人,只要她还是个孤独者,自己就可以去追逐,而且还要努力地去追逐。他越想越对,越对还越是爱想,在一种不经意的感觉之下,仿佛这两条腿,由脚板以上,都有些冷,立刻坐起来一看,啊哟!桌上点的那盏煤油灯,已经只成了绿豆大的那一点火焰,反是那灯心烧成了爆花,一粒一粒的像苍蝇头。窗子外鼾声大起,原来会馆的人,都已经熟睡了。士毅坐定了,手扶着头想了一想,不成问题,这自然是夜深了。自己一个人傻想,何以会想了这样久的时候,还一点不知道?又是入了迷了。不要想了,女人总是颠倒人的,睡觉吧。他有了这样一个转念,也就在那只剩一条草席的床铺上,直躺下去了。
这一天一晚,他工作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