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并不相贴,犹如在上半截罩了个大软罩子一般。衣襟上不但是斑斑点点,弄了许多脏,而且打着补丁的所在,大半又脱了线缝,身上拖一片,挂一片,实在不成个样子。头上的头发,乱得像焦草一样,上面还洒了许多灰尘,也不知道她脑后梳髻没有?只觉那一团焦草,在头上蓬起来一寸多高,两边脸上,都披下两络头发,披到嘴边,鼻子眼里,两行青水鼻涕,沾着嘴角上的口水,流成一片。额角前面的覆发,将眼睛遮住了大半边,那副形相,实在是难看。一个艺术家,往往是很注重美感的,她那个样子,实在是令人站在了美感的反面,因之向她点了个头,就径自走开了。
余氏望了柳三爷,直等看不见他的后影了,才向小南道:“你瞧这个人有点邪门,先是和你很客气的样子,可是一看到了我,他就搭下了脸子来,倒好像和我生气似的。”小南道:“他为什么和你生气?不过是有钱的人,瞧不起没钱的人罢了。”余氏道:“你也不是有钱的人,为什么他和你就那么客气呢?”小南子对于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法子答复。只得微笑着道:“那我哪儿知道哇?”说毕,掉转身去,在地上捡了一块白石灰片,又去黑粉墙上涂着字了。余氏站在这里,也不知道再说什么话好?本当告诉她让她不要使出小孩的样子来,然而现在正要利用着她,可又不能得罪她,只管靠了门站着,呆望着自己的姑娘。
小南在黑墙上继续地画着,偶然一回头,看到柳三爷又把两只手插在西服裤子袋里,一步一停地又走了过来。小南以为他是捉自己画墙来了,吓得连忙向旁边一闪,笑道:“你别那个样子,回头我在家里找一把大苕帚给你在墙上擦一擦,也就完了。”柳三爷笑道:“你爱怎样画就怎样画,我也不捉你了。不过你只能画今天一回,明天我把墙全部粉刷干净了,你可不能再画。”小南道:“要是像这样好说话,我就不画,咱们做个好街坊。”她是一句无心的话,不料柳三爷听了这话,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