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失色,打不起精神。阿三坐在沙发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悠闲且有事的样子。她的眼睛淡漠而礼貌地扫着大堂里忙碌着的人和事,是有所期待却不着急。她的视线落在空无一人的咖啡座,她和比尔来过这里,是在晚上,那弹钢琴的音乐学院的男生心不在焉,从这支曲子跳到那一支。
这时有人走过来问,阿三旁边的座位有没有人。阿三收回目光,冷着脸什么也不说的,只是朝一边动了动身子,表示允许。那人便坐下了。这时候,一圈沙发都已坐满,人们脸对脸,却又都躲着眼睛,看上去就像有着仇似的。阿三对面是一对衣着朴素的老夫妇,他们很快被一个珠光宝气的香港女人接走了。香港女人说着吵架般的广东话,老夫妇的脸上带着疏远而害羞的表情,三个人朝电梯方向去了。他们的位子立即被新来的两个男人填上了。阿三左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人,派头倒不坏,却全叫那一身灰色西服穿坏了。说是西服,可跨肩和后肩,以及袖口,全是人民装的样子。膝上放一个人造革的公文包,两眼直视前方,一动不动。他对面,也就是阿三右侧的单人沙发上那一位则正相反,脖子上了轴似的,转动个不停,虽是坐着,却给人翘首以望的感觉。好几次,他眼睛里闪出兴奋的光,手已经挥动起来,差一点就要喊出声来,最后,才发现认错了人。
阿三看见,前边一圈沙发上并没有坐满,一些外国人宁可站着,也不愿挤在一起。甚至本来坐着的,一旦旁边有人落座,也立即站起走了开去。阿三愤怒地想到,中国人连汽车上一站路的座位也不愿放过,而要争个不休的恶习,并且发现这么团团坐成一圈,不是一家、胜似一家的滑稽景象,便想站起来也走开去。可是再一想为什么是她走,而不是别人走?就又坐了下去。这时再一抬头,发现左右对面都换了新人,连坐在她身边的那位也换了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姐。
大堂里开始热闹起来。人的进出频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