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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塔与深井(8 / 10)

都带有火焰喷射器。机关枪阵地就像针扎地一般排列着。山岗上还有一手好枪法的狙击兵。夜里他们接二连三打照明弹。我们身上只有三八式步枪和每人25发子弹。然而我的战友还是有不少去河边取水,实在渴得忍无可忍,但没有一个生还,都死了。明白吗?该老实别动的时候,就老实待着别动。”

他拿起一块粗草纸换了把鼻涕,又对着鼻涕审视一会儿,团了团扔了。

“等待水流出现诚然不是个滋味,但必须等待的时候就只能等待,权当那时间里死过去就是。”

“就是说,我在一段时间里最好就当自己死过去吧?”我问。

“什么?”

“我在一段时间里最好就当自己死过去呀?”

“对对,”他说,“死而后生!诺门坎!”

往下一个小时他讲的仍全是诺门坎,我们只管听着。每月去一次本田家,持续去了一年。但我们几乎没得到他的“指示”。他几乎没怎么卜算,对我们讲的差不多全是诺门坎之战——什么身旁一个中尉的脑袋给炮弹削去半边,什么扑上去用火焰瓶烧苏联坦克,什么众人围追射杀误入沙漠的苏联飞机领航员,如此不一而足。故事固然每一个都妙趣横生惊险刺激。但作为人之常情,任何故事反复听上七八遍,其光度也未免有所黯然,更何况并非“讲故事”用的普通音量。那感觉,就像风大之日冲着悬崖对面大发雷霆似的,或者说犹如在城郊简陋电影院最前排看黑泽明早期电影一般。我们走出本田家好些时候耳朵都几乎听不清什么。

不过,我们、至少我是乐意听本田先生说话的。那些话超越我们想象的范围。虽说大部分带有血腥味,但从一个一身脏衣服仿佛奄奄一息的老人嘴里听得一场战役的来龙去脉,便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近乎一个童话。而半个世纪前他们的确在中国东北与外蒙交界地带围绕一片几乎寸草木生的荒野展开过激战。在听本田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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