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铁了心要南巡,内阁鼎力支持,这是谁也阻挡不了的事情,偏偏有人就干了,还拼了一条命,血洒左顺门。
这背后的含义非常值得推敲了,赵贞吉找到了唐毅,开门见山,“元辅,此行恐怕不吉啊?”
唐毅面色凝重,缓缓道:“大洲公也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老夫自然不信。”赵贞吉叹息口气,“元辅,老夫见行程规划当中,居然有参观苏州文庙,拜祭阳明公一项。”
“莫非大洲公不愿意?”
赵贞吉立刻摇头,“老夫师从心学前辈,是阳明公的弟子,本朝可称圣人者,唯有阳明公一人而已,拜祭阳明公,给阳明公正名,乃是所有心学门人的期望。只是……”老夫子欲言又止,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唐毅摇摇头,“当有人以死相抗,就正名我们这一步打到了关键点上,大洲公,这几年我们一起主持变法,整饬朝纲,到了眼下为止,你觉得变法可是成功了?”
这个问题很好,隆庆登基五年,外平俺答,对内整饬吏治,清丈田亩,今年预计户部岁入会超过两千万两,明年还能再上一个台阶。朝廷有钱了,能做的事情就多了,改革军制,发行银元,整修河工,各地广建仓库直道……
大明朝的国势在快速扭转,到处都呈现欣欣向荣的局面,不敢说盛世,至少算天下大治吧!
但是赵贞吉却丝毫高兴不起来,相反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老头儿的背都佝偻下去。
“元辅,千难万难,举步维艰啊!”
“大洲公,您是老前辈,我也不妨放肆一回。我们不断往前推动改革,阻挠我们的不是哪一个臣子,而是长久徘徊在脑袋里的观念,有祖宗法度,有程朱理学,甚至有孔孟之道……您老意下如何?”
赵贞吉吸了一口气,他一辈子治学,都是以孔孟门徒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