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婆婆回身走入林内,牵出两匹鞍羁鲜明的长程健马,查看过鞍后的包袱小售等物,系得甚是牢固,这才慢慢走将过去。
她一眼望见沈君玉痴迷凄惘的神情,心中陡然一震,尘封了许多许多年的往事,攀然在眼前闪现……
在她回忆的视线里,那个高大青年向楼上的人影挥手道别,她自知面上转带着勉励的笑容,这么大的儿子,岂能永远留在身边?
他要走要飞,让他去吧……
可是,到底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虽说为国从军投身戎旅是机会的历练,但这个大男孩却是她至亲至爱的骨肉,他身体的饥寒饱暖,心里的欢乐悲愁,都比她自己更重要,为什么让他独自到那么远那么陌生的地方去呢?
她的心隐隐撕裂滴血,悲们地瞧着儿子走入崎岖的人生旅途。
他虽是那么高大强壮,但做母亲的却知道他的脆弱。
她看看他大步走近路边的大树旁,树影中闪出一个年轻女郎。
他们面对面,拉着手,默默对觑。
过了一会,那个女郎忽然转身跑开,隐约带着哭声。
那沈君玉的面貌一点也不像她的儿子,但年纪相仿佛,已足以勾起她对儿子的忆念,二十年来儿子尸骨已寒,若是活到如今应该是四旬余的中年人,可是她无法想象儿子变得较老的面貌,只记得那张年轻倔强的面庞。
她很想叫沈君王和阮莹莹不要分手,因为人类是那么脆弱,命运又如此难测!
这一别说不定就人天永隔,再无相见之期……
她隐隐泛起做母亲的慈怀,不忍再瞧这年轻男女凄然伤别的情景,于是独自牵马越过他们,缓缓向前行走。
她走出数丈外募然回首,见丝丝垂柳无声地飘拂,湖上片片风帆寂寞地泛浮,那对青年男女的身影,在阳光之下竟显得异常的凄清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