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以赞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说是栗参政住进了俞都督府上,奏疏上还说,两人抵足而眠,乃是一起玩弄美婢的同道之人云云。”
“不过后者显然杜撰,奏疏已经被内阁打回去了。”
朱翊钧忍不住啧了一声,真是会用词,不得不服。
他随意道:“让内阁去处置罢。”
邓以赞闻言点了点头。
他语气轻快些许,结尾道:“就这些了,除此之外便是会试的议程考卷、通政司报纸的争论、吏部人事任命、都蛮大捷的赏赐等等。”
一行人距离乾光殿已然不远了。
一路上,都能看到不少内臣女官,搬着物件往紫禁城的方向而去。
显然是为移宫准备。
朱翊钧走在前头,摆动起手臂,终于说起闲话来:“说到报纸争论,朕记得邓卿是江右王学门徒?”
这就是心学的含金量。
从前首辅,今次辅、群辅,到中书舍人,翰林编修,门徒遍布。
邓以赞知道皇帝想问什么事情,坦然道:“敢蒙陛下挂碍,臣确是王门学徒,只不知何为江右王门。”
朱翊钧反应过来,打了个哈哈:“朕是说卿学的哪一派。”
邓以赞自嘲一笑:“回禀陛下,正是如今顾君斥之为空,李公不屑一顾的无善无恶论。”
论战一起,顾宪成已经靠学识被尊一声君了,而李贽,更是人皆称公。
朱翊钧忍不住打趣一句:“卿倒是坦然,挨了骂还主动提起。”
邓以赞终于收敛起神色,肃然道:“陛下,臣以为,学问不为天所做,不为地所做,不为圣人所做,如此,又何必挂怀他人言语。”
朱翊钧看着邓以赞的神色,莫名升起一丝感慨。
不愧是会试第一,殿试第三出身的儒生。
学问做得越深,恐怕是越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