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首时,低垂的眼眸中,也是一片澄澈,一如发自肺腑!
张四维在接到父亲惨遭谭纶陷杀的消息后,最初几日,只觉难以置信。
恍惚中思绪平静,甚至如春风拂面一般,神色淡然地应酬同僚。
直到数日后,张四维的情绪才终于回过神来。
哀恸之情宛如决堤,骤然奔涌,霎时间泪如雨下,哭得撕心裂肺。
也是这几日里,他对皇帝起了怨怼之心,思忖如何报复谭纶,乃至于对自家舅舅王崇古,他都怀有一丝仇恨。
他夜里痛哭不休,白日肆无忌惮。
凡是皇帝的意思,他都坚决反对,凡是内阁的票拟,他都坚决阻拦。
四处串联六部、科道、御史的同僚,聚拢各学社、乡党的同道。
张四维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兴许是在麻痹自己的悲痛。
又或者,在缓解那份对于父亲冤死的无能为力。
就这样胡乱折腾了数日。
直到石茂华、霍冀亲自登门来委婉作劝;直到王崇古警告自己三思而行;直到杨博的信件送达,说其收敛好了自己父亲的尸体,希望能自己早日回家,亲自主持安葬父亲。
更甚的是,还在山西的叔叔,岳父、舅兄、好友,纷纷写信,劝他早日回家。
某一个瞬间,张四维终于恍然回过神。
他似乎悟透了什么。
闭门谢客。
不再串联门生故旧、乡党士人,转而在府上枯坐数日,不眠不食,打坐参禅。
也是此时,张四维悟透了一个道理——在皇帝的方圆规矩之内,他束手无策。
乡党会被晓之以利,姻亲会被皇帝分化瓦解。
如今无论自己想做什么,都根本无能为力。
杨廷和在朝中盘根错节,还有太后臂助,面对藩王入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