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有了督核六部之权,内阁权力更达到了顶峰。
万历十一年后,朱翊钧忌惮内阁,阁权转势而下,被极度压制的部权反弹回升,而阁权之积重仍在。
“孙儿查到万历十二年有御史张文熙言此前阁臣专恣者四事,请父皇永禁革之。”朱常洛指着上面抄录的奏疏文字,“当时申阁老驳斥,父皇就没改回去,考成法倒是废止了。此后阁臣虽不敢阻挠部权,但重臣缺员,九卿及科道掌印者咸得自举听上裁。吏部诸曹郎亦由九卿推举,尚书不得自择其属。在外府佐及州县正、佐官则尽用掣签法,部权日轻。”
“虽然是自举听上裁、推举听上裁、掣签备上命,但父皇……”朱常洛叹着气,“阁权略小了些,部权仍受其制。大小国事,阁臣票拟呈报。若父皇不能明察秋毫,还不是让群臣私下里可以做很多文章?孙儿觉得,恐怕这便是菩萨所说党争不止的起因。”
清晰的脉络呈现在李太后面前,她不由得喃喃自语:“这么说,其实从世庙时候开始……”
“自然,那时就有严党与清流之争。只不过,那时所谓严党,只是奸臣严嵩一人之朋党。”朱常洛说道,“如今阁臣已不敢如严嵩或张江陵一般,那就更加复杂了。但不论如何,文臣外可制武臣,内秉国事繁重。孙儿有诛心之论,他们也未尝盼着孙儿勤勉,孙儿事事准了内阁票拟才是他们觉得最好的。”
“哼!想得倒美!”
朱常洛却苦笑着:“孙儿不孝,皇祖母,孙儿要叫声委屈。从世庙他老人家到父皇,如今这局面已极其牢固。孙儿当真要再续国祚,非得请皇祖母极力帮扶孙儿才是。”
利用这前后加在一起近百年的祖孙俩只处置“重大关切事件”的机会,大明的文臣终于形成了牢固至极、制霸文武的权力结构,皇权已经不能再轻松驾驭他们。
现在朱翊钧虽然不能继续开摆二十年了,但情形一样不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