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郑家集,正是昔日少年方觉独身踏上求道修行之路时所经行的一处。初至此地,杨柳萋萋,一别去时,雨雪霏霏,不经意中大半年的停留,不曾想竟是在有心人拨弄之下,刻下了三世之中最为难解难分的一段因果,纠葛至深,不解不舍。思及此,此行的目的便又鲜明,而素衣少年背着简单行囊一步步踏着冬日阳光走出郑家集长街的身影却在渐淡至模糊,再至全然不存。耳边重来行人乱声,几百年时光忽倏而来忽倏而去,至此唯一还能牵系者,无非“因缘”二字。
方青衣静静转了身,向东而去。
长街不长,两旁屋舍却也挤得热闹熙攘,即便在冬季,也是一片繁荣模样。方青衣此地一别,不曾再回,那街道自然也早已变改得面目全非。他一路走过许多人家,无一不是陌生。只是将到尽头,陡然房屋稀疏,人迹更是稀少起来。抬眼望过,果然将出镇口的地方,孤零零一片荒地,勉强还能看出一带围墙的残迹。石砌的门楼破败得斑斑苔痕,两旁延出去的倒座没了大半,但大约是能够剥露朽烂的部分都已经塌倒得差不多了,余下的半片墙倒还能稳稳当当立在哪里,一半堆着残雪,一半爬满了污痕,旧日曾有多少兴旺,如今入目便有多少伶仃。
方青衣走到近前,门楼里早没了大门,胡乱垂下些枯褐色的树藤,乱七八糟的攀爬着。上面原本悬匾刻字的地方也是空荡荡一片,只剩几截残砖。方青衣默不作声的抬头看了一眼,比起离开郑家集时的记忆,郑氏门宅的模样已更模糊得全然不剩下什么,只是一步迈进去,原本铺满了大街小巷的阳光也好似被这古旧门楼全数挡在了外头,眼前光线骤然一暗,如近黄昏。方青衣微嗟一声,又向内走了几步。门后亦是空荡荡一片,只有小半个同样只剩残砖断瓦与疯长的野草孤树的院子。冬日里草木凋零,稀疏了许多,勉强还有可以落脚的空地。再向后看,尽是一片空荡苍茫,似乎直通到了长留镇外,又好似荒芜的尽头,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