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魔尊遗脉并行,却未当真堕于魔道。此间繁复,我亦难说,前辈亦未必尽信,只能自认道不曾偏,心未曾改,魔功玄功,不过殊途同归,为世间守正而已。”
方青衣反倒皱了皱眉:“以琼田之言与贫道观之,你行事确实不似魔类,又对正道门人多有援手之谊。只是魔物之染,如附骨之疽,常见沉沦者,少见自魔道回首之人。即便如今贫道不疑,你心亦坚,但魔功侵染日久,只怕你未必还能如今日所言。”
“前辈若如此想,在下也无话可说。”朱络微垂眼,沉默了片刻,才又缓声道,“当日在下入小越灵识幻境,见梅君旧地前,有前辈所遗手书,道心明澈。在下不才,心中亦有一方标的所在,如夜航之塔、船舶之锚,情系于彼,魔途不履,若将来终有行差踏错之日,愿先自灭肉身神识在前,已全己心。”
“赌咒发誓,大可不必。”方青衣不为他言辞所动,仍肃着一张脸,摆了摆手中拂尘,“若为杜绝后患,你早已死在贫道剑下数次。既然不曾杀你,便也不会刻意为难。你今日之言,非是说与贫道听,你可知?”
朱络立刻点头:“在下亦非向前辈剖白己身,乃是自鉴耳。”
方青衣这才又深深看了他一眼:“通透太过,也未必善。但愿你心中标的,当真能将你锢于正途之上。”言罢,也不待朱络再多说什么,身形微转,便如来时一般,刹那隐去了。
在方青衣离开后,房中凛冽冰风亦散。朱络抱着被坐在铺盖上,大略回想一回两人适才谈话,忽的喃喃出一句来:“道是无情却有情……”
耳边有连串的冰块碎裂声响起,随着逼人的寒意渐渐回升,将髅生枯魅禁锢住的冰层也在消散。冻得半僵的臂骨捧着骷髅头摇摇晃晃安回颈子上,髅生枯魅一连几个趔趄,才站稳了,难为他挤出副龇牙咧嘴的模样,冲着朱络不满指责:“修魔尊功法,履魔尊旧途,哪里不好?你倒要那般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