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岷从不打扰,就安静坐在一边,替我添灯油。”
直到现在,苗良方偶尔也会想起那个画面。
两个打杂的伙计,缩在铺着破席子的地面捧书夜读,没有倨傲的掌柜,没有白日的喧嚣,漏了棉花的薄毯遮不住冬夜的寒气,也遮不住年轻人对未来的向往。
崔岷是认字的。
他在药铺里打杂了十多年,苗良方没来之前,从抓药到扫洒全都由他一手包揽。大腹便便的掌柜恨不得将一个人当十个人用,但有一点宽容,就是允许崔岷去看药铺里的医书。
耳濡目染,每日看大夫辨症抓药,崔岷也学到许多,他又很聪明机灵,苗良方与他交谈几次,发现这人懂得的医理并不在那些大夫之下。
这令苗良方感到很惊喜。
许是因为都来普通人家,又同在药铺干活,苗良方对崔岷除了亲切之余,还有几分惺惺相惜的体谅。除了瞧不上崔岷胆小怕事、隐忍懦弱的性子。
“后来有一日,药铺有客人闹事,说是我们抓错了药。来人是远近一带的恶霸,掌柜的怕生事想息事宁人,推说是我干的,我和他们吵了起来,崔岷替我说话,结果我俩一道被扫地出门。”
“我当时自己倒觉得没啥,反正又不打算一辈子给人打杂,大不了回苗家村。不过崔岷是替我说话才被赶走的,心里总过意不去。”
“那时候还有三月就要春试了,我突发奇想,提议让崔岷也去试一试。”
陆曈问:“他答应了?”
苗良方苦笑:“一开始,他拒绝了。”
苗良方将心底的打算说给崔岷听时,对方吓了一跳。
“不行……我没学过……通过不了春试的。”崔岷小声道:“而且,没有医行推举名额,我也参加不了。”
苗良方一拍胸脯:“这有何难?不就是银子嘛,我替你出就是!”
当时平人医工春试不像这些年这般艰难,只要给医行的人塞点银子就能加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