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抬眼看着他,摇摇头。
阿父说他只有八岁,可他身量极高,比她十岁的表弟高出了半个头。
阿母倒是宽厚,不许旁人苛责于他。
她对裴媛说,弟弟到底是别的女子生养,不该夺去别人生母的地位。
但这个小阿舅太沉默了。
父亲为他取单名一个獗字,下了死令,不许任何人提起阿獗的身世,对外也只说是他和阿母所生,因与阿母八字相冲,须在外养到九岁才能回府,不然孩子不好养大。
她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了,还嗫嚅双唇,念念不忘,那个她没能等到的孙儿,死不瞑目……
起初裴媛以为,他是思念生母,所以不爱笑。
可弟弟有了新家,裴媛却从来没有见他笑过。
大夫说,他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不过,裴媛看到过他哭——
后来她又觉得,这个弟弟可能就是天生不会笑的人。
阿母的遗憾是没有为父亲生下一个儿子。
那天祖母是含着笑走的,算是瞑目了。
那天父亲也哭,抱着他,对阿母的灵柩说,“素素你听见了吗?儿子叫你了。”
冯蕴卸下肩头的担子,很是松了一口气。
不出半月,祖母大限便到。
祖母哭瞎了眼睛。
裴媛得到消息,抱着尚在吃奶的敖七,匆匆赶回了娘家……
如此,祖母就不会再催,阿母也就不会那样痛苦了。
“我阿母是个很好的人,就是走得太早……我记得她弥留之际,还在一遍遍叮嘱我,要我一定照顾好弟弟。”
阿母也投桃报李,把他当成亲生儿子一般,嘘寒问暖,唯恐有一点照顾不周……
进府那天,裴媛没有听到他说一个字。
冯蕴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