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求留在锦衣卫那日开始,他就知道面前这人远不如看见的这般简单。
唯独她说自己留下是想报仇,他信了。
那时他以为他们是同类,因为只有同类才最熟悉彼此的气味,透过层层谎言,他能感觉到她身上有着与自己相同的,被恨意缠绕的味道。
他怀着讥讽的心思,想要观赏一场蚍蜉撼树般的闹剧。
可一次又一次,她总能出乎他的意料,像刺破毒瘴雾霭的黎明曙光,在诡谲云涌的朝堂中是那么格格不入。
后来,他渐渐生出些逗弄的心思。
他想,就当养了个会讨主人欢心的宠物,只要对方不触及底线,就随她怎么折腾,反正这样乏味的日子也没有多久了,他很愿意在最后给自己找点乐子。
就这样,在他的故意纵容和默许下,对方确实给自己带来不少惊喜。
然而,愚弄命运的人,终将被命运愚弄。
等容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早已落入无法自拔的泥沼。
他愤怒过,怨恨过,甚至想过拉对方同自己一起堕入无间地狱。
但最后,他还是决定抽身离开,把对方推得远远的,自己则重新回到曾经那样了无牵挂的日子中去。
他告诉自己,能有这样一段回忆已是意外之喜,他不该,也不能太贪心。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承认,自己也怀有隐秘的期待,期待看到对方的日子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日日夜夜的自我拉扯中,他似乎病得比从前更重了。
儿时的那些温柔岁月铸就了容久骨子里的善良,即使他后来丢弃了自己,可有些东西是丢不掉的。
他仍旧不想将无辜之人拖进这场漩涡中来。
不合时宜的善良是他的原罪,也是他痛苦的根源。
刀柄被他握得发烫,三更挥下时,暴戾之气随刀锋一起,以摧枯拉朽之势斩向粗壮的树干。
三人合抱粗细的大树顷刻间倒下,枝叶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