腻腻的军帽撑得像一艘乌篷船也像一只东北靴靴棉鞋,我对这件怪物畏若神明,不敢想象这个奇特头颅的制造过程,更不敢想象如此出色扁长的脑袋当初是怎样从狭窄的产道里钻出来的。我入伍前当过一年“赤脚医生”。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曾经用土洋结合的方法为一个大姑娘接过一次生,那个婴孩脑袋圆溜得像个小皮球一样还生得那般艰难,我们班长是个长方形的砧子头!
已经有二十几只硕大的苍蝇落在微微颤抖着的铁丝上。铁丝上沾满暗绿色的苍蝇分泌物。落下的苍蝇们高支着腿,转动着碧绿的眼睛、转动着鲜红的眼睛、转动着明亮的半透明的眼睛,用棒状的沾着纤细黑毛的前腿蹭着透明的脉络清楚的翅膀,我昕到这=十多个苍蝇嘤嘤细语召唤着它们的同伴,它们的同伴却像失去控制似的绞在一起滑翔着旋转。终于有那么一股苍蝇停止旋转。噼里啪啦地掉到铁丝上。这时铁丝上落上了一行苍蝇。苍蝇们一齐转动眼睛刷翅膀,铁丝开始旋转。不久又落下两股苍蝇,铁丝没有了。有了一根南窗户联结着北窗户的手指头那么粗的苍蝇棍子。一线阳光从南窗户里射进来,苍蝇们的彩色眼睛愉快地闪烁着,散发出一圈又一圈的彩色的温暖柔软的波纹。苍蝇拥拥挤挤,苍蝇联结着苍蝇,铁丝为核的苍蝇棍子下垂着,轻轻悠动。还有两股苍蝇在铁丝上方滑翔着,盘旋着,它们发出的声音单调刺耳,透着一股无聊、乏味、耐不得烦的情绪。
我们主任说:“团长,起来吧。”我们主任先站起来,顺手又把麻木了双腿的四十三团徐团长拖起来。我们主任一松手,徐团长的双腿便嘟噜一下矮了一截,好像双腿是两根弹簧,耐不得上身的压迫,我们主任慌忙扶他一把,两扶三扶,徐团长才恢复到苍蝇骚乱前那么高。
我们主任从地上捡起毛巾,又扬起胳膊来。徐团长一把攥住我们主任的手腕说:“哎哟祖宗,您可千万别惹它们啦,俺是真草鸡啦。当年挨美国炸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