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妈!”他仰着脸看着苍蝇,下巴上几十根一厘米多高的黄白问杂的胡茬子十分粗壮,生着粗壮黄白间杂胡茬子的徐团长的下巴像一个加工粗糙的蒜锤子。我们主任说:“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它们就要落下。”
苍蝇像我们工作站院子里那个臭水池水里的沉渣一样,搅动起来后,需要时间沉淀,时间就是耐心,耐心是一种人格力量,我们都久经考验,我们都有点麻木,因此时间也是一种麻木的催化剂,麻木是时间的结晶。
苍蝇们开始有秩序地往铁丝上下落了,铁丝的震颤幅度减小。徐团长把左腿抬起来,把右腿跪下去。我还在被他的下巴吸引着,他的胡子有点像我们警卫班班长的胡子。团长的胡子里白色的多一些,我们班长的胡子里黄色多一些。但团长的下巴形状与我们班长的下巴形状是一样的,都像加工粗糙的蒜锤子。
我们警卫班长肖万艺就坐在我的前边,他用两只手捧着下巴,我看不到他的脸,能看到他那两只带着极端狡猾表情的小耳朵,能看到他的长方形的头,好像有三个脑子装在他的铁砧子一样形状的脑壳里,前凸的部分一个,后凸的部分一个,中间一个。所以我们班长智力过人是有理由的。我们班长是河南焦作人,二十六岁,1969年入伍,1970年加人中国共产党。他还是我们工作站的党支部委员,是我们工作站的团支部书记,未婚。据说我们部队驻地生产队会计的老婆外号“航空母舰”是我们班长的相好,因为“母舰”的第三个小男孩也有一个长方形的头颅。有人跟我们班长开玩笑说这个男孩是他的儿子,我们班长爽快地承认,并说这是为祖国繁殖优良的三脑人种。
我经过十三天训练从新兵连分配到工作站那天,班长帮我从车上把背包提拎下来,我那么标准地给他敬礼,他抬起手来,像撸鼻涕似的还我一个礼。我当时感到受了极大的侮辱,但是想到自己是“新兵蛋子”,只好忍辱负重。班长的头把一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