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亏,被鬼差折磨,烙火筒子、穿铁鞋,滚刀山,生不如死。还说父亲责备她不该封掉镖局,秦家人在镖在,只要是个喘气的男人,就得把镖立起来,别丢了老秦家的脸面。
母亲在说这话的时候,我泪流满面,紧紧握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母亲是个很倔强的女人,十五年了,她第一次提到父亲,她甚至已经不会流泪了,在那些寂静无人的黑夜里,她已经悄悄流干了眼泪。
“这个是镖门的钥匙,你拿着,像你父亲一样把镖立起来,一定要找到你父亲,活要见人,死要见魂。”母亲紧紧的抓着我的手。
“母亲,你放心,我一定把镖立起来,找到父亲。”我用力的捧着她的手,烙在脸上是如此的冰冷。
“无伤,你,你七叔很不容易,你要像对父亲一样尊敬他,凡事与他……”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倒在我怀里永远的沉睡了过去。
母亲走了,下葬那天,我远远的看见对面山头,一袭白色长衫的七叔久久伫立着,那夜,笙箫呜咽。
葬礼过后,我收拾完母亲的遗物,手中握着镖门的钥匙,站在镖门口,望着大院那长满绿斑的青石大槛,始终不敢踏进半步。
秦家,黄泉镖局,曾几何时是多么的威风凛凛,在阴阳两界,黄泉镖旗一扬,人鬼皆敬三分。
“镖旗一扬天下惊,阴阳两避黄泉动!”
盛极之时,即便是比起吃阳间饭的会友镖局也不落下风,就连曾公这种朝廷重臣,想要托镖,也得亲自渡江登门拜访,丝毫不敢慢了礼数。
我想象可以看到,老一辈镖师们意气风发的神采,祖上巍然、豪爽的英雄之风,然而如今这斑驳爬满青苔的大院,只剩无尽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