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叶、菖蒲、石榴花混杂着的苦涩清香随着水汽氤氲上来,沁入鼻端,有一种微醺的感觉,张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仰头向身后的穆真真道:“这大热天的泡澡泡得我满头大汗,再有什么邪寒、湿毒、秽气都一干二净了吧。”说着站起身来,浴桶里的水顿时就落了下去——一双木屐摆放在桶边,张原跨出浴桶,趿上木屐,接过穆真真递上的布巾擦拭身子,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穆真真,穆真真也用一块布巾帮着他擦拭身体,嘴角还噙着一缕笑意,便问:“真真你笑什么?”
穆真真赶忙摇头道:“婢子没笑啊。”看见有几片艾叶和石榴花瓣粘在张原胸腹上,便伸手拈去,眼风从张原胯间扫过,心想:“在水里就会泡大起来吗,每次都这样——”
张原笑道:“你眼睛往哪看呢。”
穆真真脸霎时红了,半羞半嗔道:“婢子哪里看了——又不是没看过,好稀罕吗。”服侍张原三年了,张原为人随和,所以穆真真有时也会向少爷撒个小娇、开个小玩笑。
浴室门外传来一个仆妇的声音:“姑老爷,有客来访,有好几位呢。”
张原应道:“好,我马上就到,请客人稍等。”
穆真真便赶紧为张原揉干头发,帮张原束发、戴好忠靖冠、穿好忠靖服,这是嘉靖时制定的七品以上京官燕居时的冠服,忠靖冠就是乌纱帽,四品以上有金线压边,四品以下改用浅色灰线,袍服一律是深青色的纻或纱罗,三品以上用云纹,四品以下用素地,内衬以玉色深衣,看着既清爽又气派——张原坐在凳子上穿素履白袜,一边说道:“玉河桥头的事就已经传扬开来了吗,很好,很好。”
穆真真见少爷额头还在冒汗,便执一柄山西蒲扇给少爷扇扇子,那缕笑意又噙在嘴边,心想:“少爷是谦谦君子呢,一直都是被别人陷害,现在却也会陷害别人了,好极,姚讼棍的堂兄可恶得很,竟要借我爹爹不慎惊了他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