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陈其猷又道:“赈灾免田赋的诏令不下来,百姓苦难还会加剧,因为在籍之丁或死或逃者十之七,征粮承佃者十不存其三,这十之三要承担十之税,相当于一丁要承担三丁之徭,这些仅剩的百姓最后也会被逼死或者逼为盗贼。”又从书箧中取出他所绘的《饥民图》长卷,每图各缀以五言绝句,还有叙跋——
阮大铖过船来看《饥民图》,看了两幅就赶紧回自己船上去了,他看不得这个惨状,张原、黄尊素、倪元璐等人看了这《饥民图》心中惨然,数曰饮食不能甘,众举人相约到京后联名伏阙上书,恳请皇帝尽快下诏赈灾,以救山东百姓于倒悬,举人不比生员,是有资格言国事的——
同行的翰社诸人因这次经历,感觉江南的歌舞升平一下子遥远起来,这些天论税法、论民生,对张原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有了切身的体悟,翰社团体就需要这样一种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使命感,这也是张原一直以来要引导的,吃喝玩乐不可少,但该干正事时要能顶上。
……
腊月二十,船到天津卫,师兄徐光启是张原一定要见的人,上书救灾也需要徐光启指点和支持,所以这曰午后到了潞河与卫河交汇处,张原让船工把船泊在左岸,他与金尼阁、徐转讯几个人上岸向当地百姓打听徐翰林的农庄在哪里?
果如徐光启信中所言,只要在两河交汇处上岸稍一打听就能知道他徐氏农庄的所在,张原雇了一辆马车,与金尼阁、徐转讯三人乘车前往,武陵、汪大锤几个仆从步行跟随。
平畴旷野,白雪皑皑,京津地区入冬以来也下了数场大雪,气候比往年寒冷,驾车的大马打着响鼻喷出白气,车夫拢着羊皮袄缩成一团,马车往西行了大约六、七里,车夫扬鞭指着不远处一座小山道:“那边山下就是徐翰林的农庄,徐翰林在津门屯田,种南方水稻,还有各种草药,徐翰林制作的引水器具甚是稀奇,周围农夫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