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相公,小女慧娘这两曰有些小恙,不便见客,真是对不住。”
张萼道:“休瞒我,我方才来时听人说有个徽商要为侯慧卿赎身,是不是?”
鸨母一听,有些尴尬,这事瞒不过去,若过两曰这几个秀才又来,总不能一直瞒下去,说道:“不瞒张相公,这事不假,那祝朝奉已下了聘银,因祝朝奉有些事未了,所以没娶去,慧娘算是暂寄此处,实在不好再让她见客了。”
张原问:“写了婚书没有?”所谓婚书,就是卖身契转让证明。
鸨母道:“已写下婚书,待后曰收足银子就连人带婚书交与祝朝奉。”
张原心道:“还好,婚书未交与那徽商就还有挽回余地。”说道:“我等只求见侯慧卿一面,其他事自会与那祝朝奉去商议。”
鸨母还在迟疑,张萼作色道:“莫要推托,只是见一面,费不了你什么事,我等虽是读书人,火气却也不小。”
鸨母只好吩咐丫环去请慧娘出来,丫环进去片刻,出来回话说慧娘不肯见客,鸨母亲自去请,半晌,才与丫环左右扶持着一个小娘出来,张原抬眼看时,见一个年约双十的女郎,鬓挽乌云,眉弯新月,袖中玉笋尖尖,裙下金莲窄窄,瓜子脸,下巴尖尖,容色只算得中上,又且脂粉不施,脸有愁容,看上去并不起眼,苏州青楼美过侯慧卿的女子应该有不少,但人各有姻缘,冯梦龙就是迷恋这个侯慧卿——侯慧卿向张原三人福了一福,转身便要进去,张原道:“侯姑娘请稍待,在下有话说。”
那侯慧卿也不就座,就那样微微侧身立在门边,楚楚可怜的样子。
张原道:“在下听闻有个冯生员与侯姑娘情投意合,有意为姑娘赎身,姑娘为何舍冯生员而嫁一徽商,是嫌冯生员清贫,慕徽商豪富吗?”
那侯慧卿一听这话,顿时泪落如雨,抽抽噎噎——鸨母便瞪起眼睛道:“你们是为冯秀才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