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又记起什么道:“那陈巡道还发话问过,族中长辈可曾为你取过字?”
李佑没料到陈巡道居然问起这个来,虽然这两年他发达了但也确实没有取字的迫切感。
一来所以他家不是书香门第,没这个习惯。二来他年纪不大,如今才十九。三来国朝文人习俗用号比用字流行,字已经用的少多了。四来他这官场中人,官名的别称和雅称某种意义上可以取代字的用途,譬如中书之类的。
李佑想了想问道:“父亲是如何回答陈巡道的?”
“为父说李家小族,无人可以为你起字。至于你在京中是否得了字,则就不知了。”
李佑没再说对此什么,陈巡道的意思不言而喻,他当然明白。
这年头,号可以乱赠,但一个人的字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给你取的,只有你的师长才有这个资格。陈巡道问他有没有字,算是含蓄的问法,听不出来就太蠢了,就好比楚庄王问九鼎之轻重的道理。
已经名动四方的李大人在官场中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奇特存在,没功名没座师没同年的三无产品,简直无法用正常的关系学理论去研究他的跟脚来历。
如果非要借用现有概念,将李大人由役转吏、帮他由九品杂流升为推官、又保举他坐监读书混学历(未遂)、还将他引荐到吏部尚书面前有了直入中枢际遇的陈英祯陈巡道陈恩主,从某种意义上可以类比于李大人的座师了。
不错,陈巡道比之于李佑,就好像是乡试会试的主考官比之于被录取的考生,自然有资格给李佑取字。但陈大人开不开这个口,主要是看心里认同不认同了,或者说值不值得用这种特殊方式加深关系。
所以陈大人问的不是字,是关系啊。关系这个虚不可见的东西,才是官场中真正的立身之本。
与二十一世纪的酒肉即友不同,这个时代文人士大夫的交际堪称是一门学问,著述成书都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