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曼璐一把拉住不放,一-那间两人已是扭成一团。曼桢手里还抓着那半只破碗,像刀锋一样的锐利,曼璐也有些害怕,喃喃的道:"干什么,你疯了?"在挣扎间,那只破碗脱手跌得粉碎,曼桢喘着气说道:"你才疯了呢,你这都干的什么事情,你跟人家串通了害我,你还是个人吗?"曼璐叫道:"我串通了害你?我都冤枉死了,为你这桩事也不知受了多少夹棍气──"曼桢道:"你还要赖!你还要赖!"她实在恨极了,刷的一声打了曼璐一个耳刮子。这一下打得不轻,连曼桢自己也觉得震动而且眩晕。她怔住了,曼璐也怔住了。曼璐本能的抬起手来,想在面颊上摸摸,那只手却停止在半空中。她红着半边脸,只管呆呆的站在那里,曼桢见了,也不知怎么的,倒又想起她从前的好处来,过去这许多年来受着她的帮助,从来也没跟她说过感激的话。固然自己家里人是谈不上什么施恩和报恩,同时也是因为骨肉至亲之间反而有一种本能的羞涩,有许多话都好象不便出口。在曼璐是只觉得她妹妹一直看不起她。刚才这一巴掌打下去,两个人同时都想起从前那一笔账,曼璐自己想想,觉得真冤,她又是气忿又是伤心,尤某觉得可恨的就是曼桢这样一副烈女面孔。她便冷笑了一声道:"哼,倒想不到,我们家里出了这么个烈女,啊?我那时候要是个烈女,我们一家子全饿死了!我做舞女做妓女,不也受人家欺负,我上哪儿去撒娇去?我也是跟你一样的人,一样姊妹两个,凭什么我就这样贱,你就尊贵到这样地步?"她越说声音越高,说到这里,不知不觉的,竟是眼泪流了一脸。阿宝和张妈守在门外,起先听见房内扭打的声音,已是吃了一惊,推开房门待要进来拉劝,后来听见曼璐说什么做舞女做妓女,自然这些话都是不愿让人听见的,阿宝忙向张妈使了个眼色,正要退出去,依旧把门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