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船队唯一漂亮的女孩子樱桃,她醉心于扮演母亲的角色,整天用红布带把她弟弟捆绑在背上,走到这家,走到那家,她曾经走到六号船船尾,睁大眼睛,像个哨兵一样监视着我。我说,你来干什么?走开!她说,我在六号船上,又没上你家的船,你管得着吗?我说,谁要管你,不准看我!她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我说,好,那我不看你,你不准跟我说话。她又说,谁跟你说话了?是你先跟我说话的。我斗嘴斗不过她,朝她瞪着眼睛,她不怕我瞪眼睛,突然神秘地一笑,说,别那么神气,我知道你们家的事情,我给你看看我弟弟的屁股,我弟弟的胎记,也是鱼形的!她说着解开红布带,把她弟弟的幼小的屁股露给我看,你看,看这个胎记,多像一条鱼!她有点得意地说着,怀里的婴孩咿呀咿呀闹开了,樱桃就叫了一声,别断,别断,等会儿再断。我知道婴孩是要拉屎了,赶紧转过脸去,我没去看樱桃弟弟的屁股,对于樱桃的行为,我很恼火,所以我一边往船后走,一边骂骂咧咧起来,我效仿的是船民的话语,敲,敲你妈的鱼,敲,敲你妈的胎记。
我在船队很孤单,这孤单也是我最后的自尊。船队的男孩子很多,不是太大太傻,就是太小太讨厌,我没有朋友,我怎么会跟他们交朋友?他们对我倒是充满了好奇和友善,经常跑到七号船上来看望我,有的还带了一把霉豆子做贡品,带一个玩具火车诱惑我,这些东西怎么能打动我?我把他们都赶走了。
初到船队,我的日常生活羞于描述。父亲不愿意我中断学业,让我在船上学习,为了培养我的学习兴趣,他把自己最喜欢的海绵沙发让给我坐了。当时油坊镇上没几个人坐过海绵沙发,那张沙发是父亲从岸上搬到船上的唯一家具,也是父亲地位和权力的见证物,我就天天坐在这么珍贵的沙发上,一心二用,想入非非。我手里拿着书装样子,屁股下坐着我母亲留下来的工作手册,我迷恋上了这个本子,偷偷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