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椿树街人看见达生在街上东奔西走,人们都注意到了他的鼓凸的裤袋,谁也想不到那是一只双猫牌闹钟,即使他们知道是闹钟也不会知道达生为什么在裤袋里揣一只闹钟。
与达生熟识的那些青年知道闹钟的用途,他们知道达生那天特别需要一只手表,达生没有手表,以闹钟替代手表虽然有点可笑,却不失为一种简单的救急的办法。
八点钟。达生指着双猫牌闹钟对那些充满朝气的青年说,八点钟。香椿树街的人不是烂屎,八点钟在煤场见分晓,跟皮匠巷那帮小孩去赌气?工农浴室里的那群青年耐心地听了达生的煽动。但他们不为所动,甚至有人爱惜刚刚洗干净的身体,去煤场?他们说,怎么想起来的?那这把澡不是白洗了吗?
猪头他们说香椿树街的人全是烂屎。达生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他的眼睛焦灼地巡视着浴室里每一个精壮魁梧的身体,你们就愿意这样被人糟蹋下去?达生说,你们是不是狗屎在煤场上见分晓,八点钟,你们到底去不去?
我们不跟他门赌这口气,跟皮匠巷的小孩?嘁,见了分晓也没有名气。有人说。你们到底去不去?达生说。
不去,又有人说,你不是烂屎,你一个人去吧,达生走出工农浴室时瞥了眼手里的闹钟,已经五点多了,街上的阳光已经无情地向红黄的夕照演变。达生受挫的心隐隐作痛,他有点心灰意懒的。假如浴室里那帮人可以对今晚八点钟的约会无动于衷,那么香椿树街便没有几个人会赴约捍卫自己的名誉了。他们害怕。他们真的是烂屎。五点多钟香椿例街上人来人住,达生留心观察了视线里的每一个人。一个人是不是烂屎你朝他多瞪几眼就知道了,达生一边走一边凶狠地瞪看那些过路的青年,他注意到那些人的目光最后都下滑到他的裤袋上。那里揣着一只闹钟。他们不敢正视自己,他们以为裤袋里揣着什么东西?达生一边走着,几乎克制不住心里的叱骂,这条街怎么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