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蛇人,那么破四旧立四新怎么没有破到耍蛇人头上呢?老康还是有点疑惑,他还想盘问几句,但心中对这个苍老而衰弱的耍蛇人充满了侧隐之心,怎么睡桥洞?这么冷的天,会冻坏的。老康嘀咕着,但他还是在耍它人后背上托了一下,帮他爬进了桥洞,耍蛇的?老康叹了口气,耍蛇的,我大概二十年没见耍蛇的人来了。
刮了一夜的风,早晨起来滕凤的耳朵里还留着呜呜的风声,屋里很冷,昨天从缸里抓出来的腌菜上结满了冰渣,滕凤本来是想去打开煤炉的风门的,但在煤炉旁转了一圈,却忘了要干的事。她觉得头痛,这是老毛病,是多年来给死鬼丈夫李修业和儿子气出来的病,但这次头痛与往日不同,她知道那是一夜失眠的缘故。父亲的突然出现勾起了滕凤更加遥远更加辛酸的回忆,伴随着那些回忆她的鼻孔里灌满了一股奇特的蛇腥味,只有一个耍蛇人的女儿能准确地分辨这种腥味,也只响这种腥味能使滕凤的心绪乱成一团杂色丝线。
滕凤打开临街的门,迎面扑来的是降温后的寒气。天色像刀刃上的光,微微发蓝,路灯还零星地亮着,街上没有行人,门口墙边也没有留下父亲夜宿的痕迹。滕凤突然感到心慌,桥洞,他真的住到桥洞里去了?这么冷的天,刮这么大的风,他真的在桥洞里过了一夜?滕凤这样想着便给自己出了几道问题,假如他昨天非要赖在我家,我会不会把他硬推出门?假如他半夜里又来敲门,我是不是会起床给他开门?滕凤越想心里就越乱,一声短促的嘎咽体现了她的茫然失措,滕凤抓过一把梳子用力梳着干涩的短发,心中突然又充满了另一种善行的声音,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说他都是我亲爹,他对不起我我要对得起他,他还能活几年?我就养着他,就当是积一回阴德吧。
滕凤大概是在早晨六点钟出门的,她先走到铁路桥的旱洞外面,旱洞洞口挂着几张破草包片,掀开草包片,她看见那对来自安徽农村的夫妇和他们的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