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湾子边,更多的人跟着看。
单五猴子说:“一定是在湾里了!”
众人不语。
“谁敢下去把人捞上来?”五猴子大声问。
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说话的。
湾子里的水绿如翡翠,没有一丝皱处,那几株白色睡莲安详镇定,几点露珠凝在紧贴水面的莲叶上,像珍珠般圆润。
“一块现大洋,谁下?”
仍然没人吱声。
湾子里泛上来一股腥气,湾边的水草上,一摊紫血被高粱地后散射的红光映照,显得非常恶浊。日头从高粱地里冒出来,上宽下窄,像一个盛高粱的囤子形状:上白下绿,汩汩漓漓像烧得半烂不烂的钢铁。贴着与地平线同等意义的高粱平线,有一道乌黑的线状云辐射出极远,其规整的程度令人疑心重重。湾子里的水金光闪烁,白色睡莲挺立在金光中,更不似凡间俗物。
“谁下去捞?一块现大洋!”五猴子大声喊。
——我们村那个年已九十四岁的老太太对我说:“亲娘人家!谁敢下去捞?满湾子麻风血,下去一个烂一个,下去两个烂一双,管多少钱也没人敢下……都是你奶奶和你爷爷做的孽吶!”这老太婆竟把责任推到我爷爷和我奶奶身上,我挺不高兴,可是面对九十四岁老人的陶罐般悠久的头颅,我只能淡然一笑。
“都不下去?都他娘的不敢下去,那就让他爷儿俩在水里先凉快着吧!老刘,刘罗汉,你是他家的长工头子,去县里找曹二鞋底报案吧!”
刘罗汉大爷草草吃了一点饭,从酒缸里舀了半瓢酒,咕咕咚咚灌下去。他拉出一匹黑骡子,在骡子背上捆了一条麻袋,搂着骡子脖子,他爬上了骡子背,沿着一挺往西的道路直奔县城。
罗汉大爷那天早晨面色严肃,看不出是怨是怒。老东家少东家双双遭杀是他最先发觉。夜里那把火烧得他心中犯疑,清晨即起,想去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