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身上唯一的痛处来自于后心。
沉闷地、火燎般地痛,好似流经心肺的血里带着尖刀。
这是内伤,而非箭阵之下的外伤。
此外,皇城之中、双阙之下,又哪得有这样丰润的泥土?梁元帝大兴土木耗时十年建造而成的辉煌宫殿,砖地坚硬如铁,缝隙间寸草不生。
卫姝细细地感知着身下诸物,很快便又发现,她的左侧面颊仿佛正压在什么东西上,毛刺刺地。
她不禁恍惚了一息。
故国的南方有一种用篾丝编织的小簟,最是清凉冰润,盛夏时节,母后时常用它作枕席,还会将幼弟抱在席上玩耍。
故国……母后……父王……
飘飞的思绪被彻骨的寒意冻住,卫姝的眉角渐渐凝起了冷意,旋即便感觉到了呼吸间的寒瑟,风声与她的吐纳同起,几根发丝挨擦着额角,有点痒。
朕在哪里?何以于一具陌生的身体中醒转?这身体……
她凝起的眉梢渐而聚拢。
体内脐下三寸处,一股热流正在飞快涌动。温暖、强劲、浑厚,如长江大河般奔腾不息。
这般想着时,卫姝脑中忽然生出幻像,好似看到那雄浑的波涛自脐下三寸直奔心口鸩尾穴,再经膻中、廉泉、王宫等诸穴,送达关元、神阙两穴,最终再返鸩尾,复归丹田。
这是一个小周天。
她几乎是熟极而流地生出了这念头。
周而复始,无止无息,每一轮小周天游走穴窍,四肢百骸便热烘烘、活泼泼地,好似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卫姝轻吸了一口气。
绵长而有力的呼吸,在湿寒的雨意中亦不觉潮浊,而是轻盈得有如上好蚕丝,每一次吐纳皆可拉得极长,换气的间隔比从前慢了至少五倍有余,且吸进之气深达肺腑。
她忍不住再度捏了捏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