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时。
朱阅文在弹奏的间歇,偶尔会抬眸,迅速地望一眼郑夫人。
夫人闭目养神的面容,和鲁王府听曲的贵胄们,或者鲁府偶尔请来交谊的兖州文官们,都不一样。
既没有高高在上的威严,也没有摇头晃脑的沉迷,而是仿佛一面湖水,静到连涟漪都寻不见,如老僧入定。
朱阅文开始短暂地失神。
回神后,他又不免骄傲,骄傲于自己指下流淌的琴音,能令这位据说口含天宪的御前红人,表现出与伴圣或弄权迥异的状态。
但朱阅文骄傲的美梦,很快就醒了。
临近月末,礼部准备引导皇长子前往曲阜孔府的前一天,锦衣卫头子黄祖德又来请朱阅文。
朱阅文振了振心气儿,准备将短短几日里生发出的微妙悸动,融入琴师的本份中,弹一支潇洒朗阔的曲子,让郑夫人记住他。
不料进到院中,坐在芙蓉花下品茗的,除了郑夫人,还有镇国将军朱以派。
“不用多礼,你也看座,让夫人吩咐你要做的事。”
朱阅文听小殿下说得肃然,又见左右仆从均被屏退,未免因疑惑而惴惴不安起来。
郑海珠冲他和煦地笑笑,先宣布了准备带他一道去孔府的决定,然后才详细说了缘由。
朱阅文听完,面上现出有些难以置信的神色。
朱以派鼻子里淡淡哼了一声:“怎么?不敢?你在松树下编排孔孟后人的时候,不是义愤填膺么?”
朱阅文语塞,继而心中翻涌起愠意。
这位郑夫人,哪里就把自己敬为什么知音了,不过和小殿下这样的鲁藩贵胄一样,将自己当作猎人放出去的鹰犬一般。
朱阅文看向郑海珠,这妇人眼里,数日来听琴时的恬淡,已荡然无存,眼神虽不凶悍,但分明有着说一不二的勒令感。
只是,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