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没有从病入膏肓的皇帝丈夫那里得到后位,更没有在反对派文臣起草的遗诏里得到皇太后的尊封之语。
朱常洛灵前即位不久,首辅方从哲,就向卢绶问起,听说东厂的人进了锦衣卫北镇抚司,将那个在京城宣扬福王朱常洵恶行的江南文士的皮,给扒了一层,这是要挑战天下的读书人呐。
卢绶于是明白,老于宦场的方狐狸在暗示他,接下来的内外廷,将是王安和东林把持,他方首辅都准备夹起尾巴做人,卢掌印更应该知趣些,快点把司礼监掌印的位子腾出来,给王安。
自己让出来,和叫人赶下来,后者不但丢脸,还有可能丢命。
此刻,卢绶身边的崔文升,眯了眯自己的三角眼,皮笑肉不笑地接过卢绶的茬儿:“卢公公这话说得,刘公公乃王公公最疼的晚辈,又是咱内廷二十四衙门里出了名的大才子,江南三织造不去了,可以来我们司礼监做秉笔嘛。”
刘时敏将腰弯得更低了些,向这个郑贵妃身边的权珰,恭敬道:“崔公公,卑职哪敢有非分之想,候在此处,乃因松江府那边,又进了些新的丝棉混纺的汗巾,因上回万岁爷说起喜欢蓝色儿再淡些,是以卑职今日来请王公公去内织染局掌掌眼。”
崔文升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嗯,内织染局,也是个好地方,肥。”
言罢,伴着卢绶,扬长而去。
王安自始至终都容色温和。
见两个内廷政敌走远了,他才抬手示意仍躬着身子的刘时敏,一面低声说句“委屈你了”,一面往内织染局里头走。
织染局深处,亲信小太监将屋门掩好后,王安对刘时敏开门见山道:“若愚,跟你打听个人,松江郑氏,郑海珠。这女子,是不是东林的人?”
刘时敏就像以往一样,完全不会在王安面前表现出任何迟疑地说道:“干爹,她还是韩家长雇时,就和那东林派的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