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中年人是侧身横躺在板床上,上半身淋了水,下半身无妨……他中箭受伤之处在后股,已经用厚步包扎妥贴,不曾被水浸泡了。再看其人的脸色虽然惨白,却并无畏惧;刚清醒过来的时候,难免有些恍惚神色,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开始扫视屋内众人。
汪世显向他微微颔首,又转向郭宁点了点头。
赵决带着医官出去,又和倪一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屋门前警戒。
“徒单刺史?”郭宁问道。
“正是。“徒单航喘了两声:”你是……”
“我是昌州郭宁。”郭宁扯过一张凳子,坐在徒单航面前:“过去两个月里,郭某多蒙徒单刺史关照,未克登门拜谢,实在有愧。今日刺史轻车简从来此,必有见教,我在这里洗耳恭听。”
“你便是郭宁?”
适才郭宁在院中处置公务,所以未着戎服,只披着一身简单的圆领白袍,用一条破旧的铜钉皮带束腰。因为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他把袖子捋到了手肘处,露出筋骨刚健,上有多处刀剑伤痕的手臂。
徒单航的亲信管家崔贤奴曾见过郭宁。徒单航几次问他郭宁相貌如何,崔贤奴仔细描述过,但徒单航总是下意识认为,这溃兵首领当是雄健粗猛的相貌。
却不曾想,眼前这个衣着简朴而态度从容的年轻人,便是郭宁?
此人,真的能够在那件大事上头,作出正确的决定?而那件大事,又真的适合对这人讲述?
一时间,徒单航有些迟疑。
他脑海中又无数的念头乱转,可身体上的虚弱和疲惫,又阻止了他去仔细盘算。
而郭宁也不催促,就端坐在徒单航对面,略无急躁,神采亦不稍动。
“郭郎君,久仰,久仰!”过了会儿,徒单航叹了一声,用力撑着床板起身坐正。
或许是因为后股疼痛,引起了冷汗涔涔,